李棠阶与武陟的难解之

焦作山水 · 发表于 2018-3-23 04:30

李棠阶与武陟的难解之缘

王浩文

时下，笔者与财政部机关党委副书记岳学鲲联手整理的《李棠阶诗集》（影印、校注本）已由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发行（该书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主任、经济学家王梦奎亲自审稿并议定书名），填补了一项国内古籍整理空白。（见图1～2）当初寻找版本时，我们发现了两种版本，一是现藏于新乡市图书馆的手抄本。字迹娟秀，清丽可人（见图3～4）。美中不足的是无序无跋无落款，纯系存录资料而已；一是现存于武陟县图书馆和李棠阶外甥毛小鹏后人家中的民国十一年（1922）刻本，时武陟县梓印，县长王士杰作序，武陟县学人孙甲荣、温县学人李春熙分别跋之（见图5～6）。此次整理以武陟县图书馆藏本为蓝本。

一

关于李棠阶，《清史稿·李棠阶传》有如下记述：

李棠阶，字文园，河南河内县人。道光二年（1822）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五迁至侍读。二十二年（1844），督广东学政，擢太常寺少卿。会巡抚黄恩彤奏请予乡试年老武生职衔，严旨责谴，棠阶亦因违例送考，议降三级调用，遂引疾家居。文宗即位（1851年），复日讲，曾国籓荐棠阶醇正堪备讲官，召来京。既而日讲中辍，棠阶以病未赴。

咸丰三年（1853），粤匪北犯，河北土寇蜂起，用尚书周祖培荐，命治河北团练。棠阶联络村镇，名曰“友助社”。贼踞温县东河滩柳林，四出焚掠，棠阶督团练击之，村民未习战，且无火器，杀贼数十人，卒不敌。会山东巡抚李惠率兵至，贼引去。贼自渡黄河，始知民间有备，稍稍牵缀。洎河北肃清，叙劳，加四品卿衔，赐花翎。

同治元年（1862），诏起用旧臣，棠阶应召至。上疏言：“用人行政，惟在治心。治心之要，莫先克己。请于师保匡弼之余，豫杜左右近习之渐。暇时进讲通鉴、大学衍义诸书，以收物格意诚之效。”又言：“纪纲之饬，在于严明赏罚。凡朝廷通谕诸事，务饬疆臣实力奉行，庶中外情志可通，而祸乱可弥。”两宫嘉纳焉。授大理寺卿。先是两江总督何桂清偾事逮治，部谳从重拟斩决，廷臣有右之者，言部臣有意畸重，仍从本律监候。棠阶疏谓桂清贻误封疆罪大，不当轻比，非公论。后桂清卒伏法。连擢礼部侍郎、左都御史，署户部尚书。召对，言：“治天下惟在安民，安民必先察吏。今日之盗贼，即昔日之良民，皆地方有司贪虐激之成变。为今日平乱计，非轻徭薄赋不能治本。然非择大吏，则守令不得其人，亦终不能收令行禁止之效。”因极言河南乱事，及诸行省利病甚悉。命为军机大臣，具疏力辞，弗许。二年，授工部尚书。

三年，江宁克复，论功，加太子少保。大憝既平，上谕中外臣工以兢业交勉。棠阶语恭亲王及同直诸大臣，谓当设诚致行，久而不懈，勿徒以空言相文饰，王深然之。翼日召对，王反复陈君臣交儆之义，棠阶与同僚继言之，两宫改容嘉纳。寻调礼部尚书。太后命南书房、上书房诸臣纂辑前史事迹，赐名治平宝鉴，命诸大臣进讲。棠阶因讲汉文帝却千里马事，反复推言人主不宜有所嗜好，以启窥伺之端。自是每进讲必原本经义，极论史事，归于责难陈善。四年，恭亲王被劾退出军机，棠阶谓王有定难功，时方多故，不当轻弃亲贤，入对，力言王非有心之失。会惇、醇两王亦奏言奕不可遽罢，乃复命入直。僧格林沁战殁曹州，棠阶以朝廷赏多罚少，疆臣每存藐玩，上疏极言其弊，于是有申饬直省督抚之谕。

棠阶自入直枢廷，军书旁午，一事稍有未安，辄忧形于色。积劳致疾，十一月，卒，年六十八。上震悼，遣贝勒载治奠醊，赐金治丧，赠太子太保，谥文清。

棠阶初入翰林，即潜心理学，尝手抄汤斌遗书以自勖。会通程、朱、陆、王学说，无所偏主，要以克己复礼、身体实行为归。日记自省，毕生不懈。家故贫，既贵，俭约无改。尝曰：“忧患者生之门。吾终身不敢忘忍饥待米时也！”

二

李棠阶出身寒门，布衣宰相，慊慊儒生。他关心民瘼，心系家国。课业之余，著有《古本大学集解》一卷、《凭良心录》一卷、《李文清公遗书》八卷、《志节编》二卷、《强斋日记》十六卷、《李文清公遗文》一卷、《李文清公诗集》一卷等著作遗世。善书法，有作品载录于《历代人物年里碑传综表》《宋元明清书画家年表》。民国四年（1915），河南省编纂《中州名贤集》，《李文清公日记》24册（轶4册）辑录于内，时民国总统徐世昌在为该书写序中说道：李文清公为有清以来“中州理学阅二百数十年而弗坠，其居最后以儒修得大名者。”

李棠阶贵为帝师，位居宰辅，是晚清以来知名的理学家。论说这样的重量级人物，李棠阶所在的河内县（今沁阳市），亦或后来的温县（李棠阶所在的南保封村1945年划归温县辖）应当发掘整理其遗作、遗著，以扩大其地方影响、名誉度。可为什么上述两县皆默而沉之，不见行动，反而由其邻邦县——武陟县捷足呢？

带着这个问题，笔者这次在校注整理《李棠阶诗集》过程中进行了初步探讨、论证，最终得出三点结论，供大家商榷。

一、武陟县是李棠阶考中举人、进士，步入仕途的初发地。据《文清公日记》记载，并访问李棠阶之族孙、作家温县北保封村李发培先生，得知李棠阶17岁以县试第一考取秀才后，时河内知县吴公以为后生可造，便自掏腰包资以学费，“命李棠阶肄业覃怀书院”（址在今武陟县城）。李棠阶遂又在武陟覃怀书院用心攻读数年，终于22岁中举人，24岁中进士，从此跳入龙门，告别乡里，步入人生新阶段。故覃怀书院是李棠阶的母校，是其人生仕途初发地，对此，之后的李棠阶无论走到哪里，一定印象深刻。

二、李棠阶在武陟度过了人生大部晚年时光。道光十七年(1837)，覃怀书院废，时河北道刘体重捐3000金建河朔书院于武陟木栾店东南隅，彰德府知府刘荫棠、卫辉府知府耿省修葺，并颁文劝捐以助。河朔书院为时豫北三府共建的最高学府，按现在来说就是重点高中。道光二十九年（1849)，辞疾家居的李棠阶受聘于河朔书院任主讲。且在这里教书13年，直至同治元年诏起用旧臣方才离开（此时李棠阶已经64岁），这次离开后，李棠阶就再出没有回过老家怀庆府，直至同治四年逝世。所以，武陟是他人生再跨征程的出发处，又是他最后与老家的诀别地。对此，李棠阶不可能忘了武陟，武陟人也不可能忘了李棠阶。

三、特殊的地理因素与关系导致李棠阶对武陟怀有有特殊感情。李棠阶的故里南保封村与武陟县大封镇老崔庄村挨村，地挨地，风俗习惯一样，历史上两地村民没有你我之分，不论这县那县，此其一。李棠阶一生婚娶三次，除第一位夫人是温县赵堡人之外，其余两位都是武陟县人，一来自武陟大封镇南湖村，一来自武陟大封镇孟迁村，此其二。李棠阶的唯一爱女嫁于武陟嘉应观乡黄树村一毛姓人家，据说跟毛昶熙家族是同门之亲，此其三。另外，李棠阶在覃怀书院的老师之任若海，武陟人，道光初年（1821）恩贡，授邓州教谕，以“经治有方，不泥章句”名，府县旧志有传，等等这些特殊的或然因素使李棠阶对武陟怀有特殊情感，有剪不断的特殊情愫与关系。这或许也是李棠阶在武陟教书一干就是十多年的一个原因。

四、一种无形的力量促使武陟县重版《李文清公诗集》。正如《李文清公诗集》叙中所言：“李文清公诗一卷，乃其外孙毛小鹏茂才在其家故纸簏中搜得者，起清道光乙酉（1825年），讫咸丰庚申年（1860）止，仅后半部……”得知李棠阶的外甥毛小鹏茂才（秀才）处有李文清公诗一卷的信息后，时武陟县长王士杰（字伟臣，号耐安）如获至宝，遂派人取回，又“恐其久而失传，乃谋同人急付剞劂，格式一仿旧制……”梓行刊出。试想，若不是毛小鹏在家搜得到“故纸簏”中那“李文清公诗一卷”，若是遇不着像王士杰那样独具慧眼（史家眼光）的地方长官，我们何以见这本刊印于民国十一年的《李文清公诗集》。？

有时候我感到时光流逝无情，但在阅读历史卷秩时，有时会感到历史有时候竟是惊人地相似，到了一定时期它好像又重新回到了“原点”。就拿这次校注整理《李棠阶诗集》来说吧，时隔96年，又是武陟县人岳学鲲擎旗督阵，北京武陟企业商会老乡全体出资，各方齐心协力保证了影印本、校注本的如期梓成。《李棠阶诗集》抢救性刊印，都得益于武陟的贤良高人。这使我深感敬佩的同时也悟出了“偶然必然”相互关系的道理。李文清公棠阶如果在天有知，他会感谢这些武陟老乡、感谢这些贤良杰俊，他会深感快慰并祝福武陟的明天更美好。

三

《李棠阶诗集》（校注本）共收录李棠阶诗歌作品171首，其中其中包括武陟县馆藏刻本144首，新乡市图书馆藏本溢补24首以及此次整理中，根据岳麓书社2010年10版《李文清公日记》（穆易校点）增补3首。李棠阶诗歌特点，用诗集原跋中一段话可以大致概括：“……时有好为诗者，先师（即王辂，字少白，时武陟县知名学人，光绪十四年曾任获嘉县教谕）戒之曰：‘为诗妨道，勿得专攻。’是今公之诗也，自道光乙酉（1825年）迄咸丰庚申（1852年），期间为星使，为主讲，居官廨，居乡里，所处之地不同，所遇之景不一，而随感成咏，无非自抒心得，独契道真之言，乃知先师所谓‘为诗妨道’者，特为沉溺风云月露之词，美人香草之咏，争一韵之奇，竞一字之巧，炫异标新，专攻诗技者下针砭耳。若公之诗，则即诗即道也，又何妨之有哉？曩岁读公日记，间有诗篇，辄用笔录，仅得窥见公诗之一斑。今幸获读是集，益不胜高山景行之思。校对既毕，聊缀数语，以志钦仰云。中华民国十一年壬戌孟秋温县后学李春熙敬跋。”

李棠阶诗歌满满正能量，读之如啜甘饴，如饮芳醪，强调格物致知、“修齐治平”，强调诚实做人、体学为用；其热爱生活、追求新知，居高处远，忧君忧民、疾恶如仇、勇于担当的家国情怀溢于言表，读之令人感动。在诗艺术风格上，平仄讲究，格律规整，意境弘远，文字精炼，不失为一部晚清诗歌的上乘之作和中国古典诗歌之珍品。

阳春三月花正放，男儿读书正其时。153年前的晚清理学名家、帝王之师李棠阶把他的171首诗歌留给我们，在今天捧读起来仍然不失其现实意义，她是中国古代一个大知识分子留给后人的宝贵精神财富，她凝结了中华文化几千年精华部分，散发洋溢着中华古典诗歌的馥郁芳香。可以把《李棠阶诗集》当作国学教材，可以从这些诗歌中窥见中国晚清那段历史，可以通过阅读诗集学习古典诗歌的写法……尤其诗集里面有南保封村、赵堡、青风岭、武陟等字眼，今天读读起来倍感亲切；诗句中间还有“虚静”“参两”“圆处一拳撑”等太极或太极拳理念，又为我们挖掘、总结太极拳武术理论提供了的支撑。《李棠阶诗集》校注本的面世，让人们认识了一个真实的、之前散淡于人们视野的李棠阶。相信在举国上下都日益重视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今天，这本书以其应有的含量特色将日益显露其价值。

附：李棠阶诗歌欣赏：

梅影

十幅冰绡画不真，阶前绰约自传神。

忘形缥缈双痕淡，写照分明对面亲。

漾出两三枝外韵，化来千亿镜中身。

凭教拂地仍潇洒，玉骨仙姿本绝尘。

最是多情月一帘，送来疏影到前檐。

梦中态度盈盈见，雪后精神奕奕添。

瘦骨别饶风韵古，幽痕也似色香兼。

若非处士孤山鹤，谁伴深宵夜气严。

口占甲午①

吴佩斋梦，行夹墙间，几不得出。予谓何不拆之？拆尽天下之墙，则天下一家，中国一人，岂不游行自在乎？